轰!
兴建于平安时代的寺庙在这一声后轰然倒塌,悍然的巨响在夜色中如惊雷一般,炸在众人耳边。
响声自半山的清河寺传至城下町,便连那蜿蜒流动的灯火也停顿了。
“那是什么声音?”
“好像是从山上传来的?”
“那里……”
隔着深沉夜幕,街道上的人们并不知晓是何处发出的巨响,却挡不住议论声。
在巨响来临之时,穿着和服的武士终于逆流穿过人群,站在了清河寺之外。
遮掩不住的气味儿冲在继国缘一鼻尖,他单手按在刀柄上,沉默地走进了山门。
清河寺里没有他想的那么惨,咳,却也挺惨的。
只是这凄惨的对象,很显然不会是友军。
看着寺内犹如狂风过境的地面,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洒着不知道谁的血,零碎的好像是非人类生物的存在……
此时此刻,继国缘一产生了和竹田十一郎同样的困惑,这样的力量的确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拥有的。
他在一些斩鬼的武士身上也曾经观察到各种不同的力量,有使用雷的力量,也有使用水的力量,又或是风的力量。
所有力量的运转都有迹可循,继国缘一天生便为【通透世界】,可看清他人体内气息的流转。
可在第一次见到田埂上的太宰治与中原中也时,他就知道他们是例外。
非鬼亦非人。
他无法看清二人体内的生理迹象,又或者说,他根本看不到。
在他目之所及,是可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在通透的感官中。
赭色和服的青年立在满地狼藉之中,怀里半抱着一个人影。
橘色的和服铺叠在赭色之上,带子有些松散的白狐面具向下滑落,遮住了中原中也的半张脸。
单看静态图,倒也挺唯美的。
然而,继国缘一走过去时,正听到他们在说话。
“到底谁是从者啊太宰?”中原中也伸手按着太宰治的手腕,靠在对方怀里才能站稳,“你的职阶白给的吗!”
太宰治低着头在他耳边笑,压低了的声线倒显出几分温柔缱绻,“中也,你不是说了[将一切奉献于我]吗?”
“而且中也你是我的狗狗,不该保护主人吗?”
中原中也:?!
锤爆你的脑阔你信不信!
继国缘一:……
差点又被你们的表象给骗了。
要说到赌约,只能说是年少不懂事外加上一失足成千古恨,就那么个不靠谱的约定,硬生生地桎梏了中原中也十年。
十五岁的中原中也应约加入港口黑x党,十六岁应约成为地下[最恶]的二人组合,十八岁应约站在太宰治身后担当最**部的职责。
二十二岁也应约接任再次失去首领的Mafia,最终在二十五岁的末尾,看到十年心血毁于一旦。
“你可闭嘴吧,”中原中也不是很想搭理太宰治,就这么点儿事都能说十年,“还不是你在游戏机上做手脚了!”
中原中也你不也记得这么清吗?
可见双标都是相互的。
面对中原中也的嫌弃,太宰治他显然是毫无求生欲的,“中也你输了就是输了,说了是我的狗狗,赖不掉的。”
话说到这里,突然停了下来。
继国缘一已经走到他们身边,他恍惚觉得橘发少年身上已经开始冒黑气了。
但是!
他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好吗?
还有让他觉得自己更加多余的事情。
中原中也抬手捋了一下耷拉下来的白狐面具,在月色下露出少年仍带着傲气的五官,海蓝色的眼眸在那一瞬间盛满了月华璀璨。
微卷的橘发落在耳侧,他对着继国缘一伸出手,“继国,麻烦搭把手啊。”
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心向上,月光也无法在他的手上留下存在过的痕迹,继国缘一停顿了一下,走过去帮忙扶着中原中也。
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从自己手心里抽出手腕,在继国缘一的搀扶下向外走,捻了捻手指,却也没说话。
被众人遗忘在角落的武士竹田十一郎终于有了存在感,默不作声地抱着刀跟在后面,只他跟着走了一会儿,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。
“鬼没死吗?”
太宰治转头看过去,他的面孔苍白却精致,在月色下看起来比狭雾山上的积雪还要冷淡。
鸢色眼瞳晦暗无光,万家灯火都没能点亮他的眼眸。
他只是翘了翘唇角,却给人一种无据的轻慢之感,“你说的,除了太阳没有什么能杀死它们。”
竹田十一郎哽了一下,强忍着没说话,虽然他很想反驳一句你们不是开大招了吗?!
可他不敢。
眼前这个青年虽然没有动手,竹田十一郎却莫名觉得对方相当危险,是一种不可靠近的危险。
山道之下的祭典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,几人下来时甚至还看到有小孩子戴着面具跑过,久违的笑声飘荡在喧嚣之中。
想要自城下町返回村子,这条街是绕不开的。
几人刚刚抵达街道边缘,就有一个少年猛地冲了出来,他的头上扎着带子,脸颊上是清洗过的擦伤。
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站到他们面前时是拘谨的,手里还提了个颇为陈旧的灯笼,摇摇晃晃的光曳在地面上,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