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发少女面含期待地看着中原中也,下意识地松开了手。
她手里牵着的孩子大约七八岁的样子,瘦弱干瘪,如这乱世中的每一个人。
眼瞳清澈的孩子在看到中原中也出来后,猛地向前跑了几步,直接扑到了他的身前。
中原中也伸手挡了一下,扶着小孩子的肩膀让他站稳,弯下腰和他说话。
换下了僧衣也有了新名字的小崽子,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中原中也,手里拿着一把做工粗糙的木剑。
“鹤千代,你怎么过来了?”中原中也在面对小孩子时还是比较有耐心的,再加上这个孩子还是他送过来的,“今日不去找你缘一哥哥练剑吗?”
最后这句话中原中也是对鹤千代说的,当然也是对那少女所说,不出意料地看到对方骤然暗淡下来的眼睛。
名为歌的少女面色有些不好,只勉强笑了笑,两只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在一起,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十分为难。
她的声音很细弱,甚至能听出明显的中气不足,看面色其实也不是很健康的样子。
“缘一哥哥他好像并不喜欢想见到我,”歌艰难地开口说了一句,或许是终于说出藏在心底的话,她后半句说得极为顺畅,“我陪着鹤千代去找他,他却只愿意教导鹤千代练剑,并不怎么和我说话。”
诶?这样子嘛?
中原中也脑子里认真地回想了一下,他和那位独居于此且自称浪人的继国缘一仅有的几次碰面,完全看不对方的真实性情。
继国缘一其人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,额角有一块褚色的怪异斑纹,留着长长的黑发,发尾掺杂着微红。
就连他的眼瞳似乎也弥漫着不详的赤色。
村子里的人也因此并不敢靠近他,却又因着他浪人的身份有些畏惧,哪怕是不为贵族所效忠的武士,也不是平民敢招惹的。
在中原中也所见到的几次,继国缘一一向是平静冷淡甚至可称之为漠然的神情。
那双带着赤色的眼瞳看到别人时,是古井无波的空寂,又可能是没有什么存在能让他产生一丝感情波动。
可事实又不尽如此,就从继国缘一愿意悉心教导不受村民喜爱的鹤千代就能看出,他内心底还是有些温柔的。
少女歌还在低声诉说着,又或者只是恰好有人问起,寻个机会发泄情绪罢了,“缘一哥哥明明是先答应和我一起回到村子的,为什么他现在都不愿意和我说话。”
明明是你先……?等等,这边好像乱入了什么白学现场。
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的亚子。
中原中也没回应少女的心声,只单手摸了摸鹤千代新长出来的一层头发,没想到这孩子头发长的这么快。
况且,以中原中也这么多年的经历来看,他实在是不怎么擅长应对无助少女的哭诉。
尤其是……陷入无望爱恋的倾诉。
当然了,其实最重要的是……他中原中也真的不是妇女之友啊喂!
请问少女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啊?!
中原中也甚至对此行为表示万分迷惑。
以前在港黑的时候,也没人敢这个样子在他面前哭来着,先有双黑凶名在外,后有中原中也干部之名沾染血色,少有女孩子能顶着传闻靠近他。
啊,不对,还是有的,虽然和他关系不大来着。
中原中也突然想起来,在他们还未成年的时间段里,某些被他搭档太宰治骗身骗心的无辜少女,总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打他电话开始哭诉。
十六七岁的太宰治已经是Mafia内出了名的风流多情,那张漂亮面孔不晓得迷惑了多少无知少女的春心,温柔缱绻的鸢色桃花眼中似乎永远带着笑。
中原中也曾经撞见过几次太宰治和女孩子约会的场景,倒也没什么不能看的。
只在中原中也看来,太宰治或许从未付出丝毫真心,他用温柔表象藏起瞳仁中的锋芒,游刃有余又可有可无地逗弄着那些坠入爱河的女孩子。
像是性格恶劣的猫咪拨弄着眼前的盆栽,图个乐子罢了。
可在中原中也看来,十八岁之前的太宰治远比后来有生气的多,性格恶劣也就罢了,总比全年无休工作狂还带得他也疯狂被压榨要好一点吧。
如果不是……
一夜之间全都变了。
中原中也回过神来,眼前的少女还在为没有前路的暗恋黯然神伤,懵懂无知的鹤千代仰着头看他,默默地递上了手里的木剑。
中原中也:……!
崽啊你这个动作很不正确的你懂吗?不能看见女孩子哭泣就动手啊!这样子你会娶不到老婆的!
想着想着,中原中也伸手接过了鹤千代递给他的木剑。
两人都没说话,只动作一致地看着尤自神伤的少女歌,表情竟然还有些神似,场上的气氛却莫名尴尬了起来。
中原中也并不乐意倾听歌的诉说,可出于绅士礼仪,他也不会打断少女的话语。
要是以前,他还会强忍怒气听完无辜少女的哭诉,挂了电话才找某太宰治算账。
可那和现在不一样啊。
十七岁的他能丢了电话就转头把来蹭床的太宰治暴揍一顿,现在的他又不能现在跑去和继国缘一决斗。
他和继国缘一还没那么熟悉吧?
说白了,这什么破事儿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吧,是谁给了这少女错觉吗,让她以为自己很好心肠?
“中也,你现在还这么好心-->>